萧坤宁的手很热,一点一点温暖着谢玙冰冷的手。

    她故作羞怯,可那骨子害怕透了出来,“之前我不该同太傅争,如今我错了,不求后位得保,只求您垂怜一二,予我一地安生,便、便足以。”

    她二人之争,皇后与太傅,争权势、争储君、争皇位,如今谢玙赢了。

    萧坤宁便来自荐枕席。

    谢玙萌生恶意,看都不看她一眼,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翻涌而上,嘲讽道:“皇后往日的尊贵是朝廷的体面,臣心向往之,如今做了勾栏女子的勾当,臣甚为不耻。”

    她端起那杯酒,泼向萧坤宁的面容上,清澈的酒液滑过眼睫,顺着脸颊落下,徐徐滑过之际,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痕’。

    毁了精致的五官,留下萧坤宁哀怨又憎恨的神色。

    萧坤宁跪坐下来,整个人在谢玙的注视下紧绷着,感觉到自己身上很脏。

    可实际她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人碰过她,包括被谢玙毒.死的皇帝。

    她忍受着谢玙带来的侮辱,颤栗不止,而谢玙眸子里的厌恶剧增。

    谢玙俯身,灯火下的影子将萧坤宁笼罩,抬起萧坤宁的下颚,紧紧捏住,萧坤宁被迫扬首,露出修长的玉颈,四目相对。

    君臣之间的高低,尊卑颠倒,而谢玙平静地仿佛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做一般,依旧那般超尘拔俗的漠然,低垂着眼睛看她:“皇后的心想来是黑的,你抛弃沈汭、利用文与可,又为一己私欲陷害忠良,桩桩件件,臣都记得。”

    声音如同雨后山岭间一种水雾朦胧般的静寂。

    萧坤宁就像触动惊雷般猛地推开她,仓皇而退,就连那壶酒都忘了带走。

    黑夜下的大雪纷纷,封锁了眼前的视线,掩盖住朱红色的宫墙。

    萧坤宁回到长秋宫后,将自己整个身子埋入水里,谢玙厌恶的眼神挥之不去,总在眼前晃动着。

    被谢玙的杀意笼罩下的皇城人人自危,包括她这个皇后。

    应该是即将殉葬的皇后。

    谢玙要她给皇帝殉葬,胜者为王,没有回缓的余地。

    翌日清晨,她收到了谢玙送她的匕首,宝石镶刻,刀身泛着光泽。

    她看着深红色宫墙上斑驳的痕迹,想起昨夜谢玙的眼神,久久没有动弹。

    那样厌恶的眼神就像刀刻一样,疼得让人无法抬首。

    就像是一个梦,久久无法清醒,似梦非梦之间,总分不清真假。

    谢玙跨入长秋殿,满身寒雪,眉眼沾染着冷意,她裹着厚厚的氅衣,目视着萧坤宁。

    萧坤宁卸下金步摇,脱了精致的宫装,素颜昳丽,步步走近谢玙:“想来太傅是没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