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

    舅舅沉着脸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睡袍带着明显压痕,看来是刚被吵醒的。

    叶良辰擎知道叶怀朴不敢把他怎么着,抬脸喜气洋洋跟他打招呼:“小叔,晚上好。”

    可怜小纯粹怕极了,她想站起来,但怀里一堆贵重零件,这会儿动都不敢动,只能小心翼翼抬头看叶怀朴:“舅舅…”

    “纯粹先回房间去。”叶怀朴叹口气,让开身子:“好好睡觉。”

    叶纯粹胆战心惊地把身上东西递给叶良辰,又胆战心惊地站起身,从舅舅身边走过去——大气儿不敢喘。

    她回屋小心翼翼躺在床上,屏住呼x1听外面的动静——自然,说话声是听不到的。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书房门开了,两人脚步声踢踢踏踏各自回房间,房门再各自阖上,今夜才算彻底消停。

    可叶纯粹一时却睡不着了,她害怕舅舅生气。

    她没有拉窗帘,因为有点怕黑。

    今夜Y云密拢,四下十分安静,偶有淡淡的灯光骤然透过窗子,过几秒又悄无声息地灭在暗夜里。

    舅舅是这里唯一能使她觉得安心的人,假使他讨厌她……啊,不敢想象,假使他因为她的不懂事而厌恶她,她该怎么办呢?

    她开始懊悔,揪着被角难过:叶良辰自然可以放肆,因为他是富人家的小孩,从小作威作福惯了的。

    她不一样。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她是一个农村来的丫头,她的命运完全由着老人家的喜好决定——她怎么能因为叶怀朴的温和、叶良辰一时的好声气就得意忘形呢?

    她怎么能三更半夜闯进舅舅的书房此时她一贯的自责态度使她忘记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她怎么能一时放松警惕,就忘了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呢?

    柔软的床仿佛忽然不适起来,她翻了个身,忽然想起离家前爷爷泪汪汪的眼睛。

    她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又想起刚刚在书房,叶良辰指给她看设备时,对方白皙细腻的皮肤跟自己gh瘦瘪的b在一起。对于一个步入青春期前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令人自卑。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从欢乐谷回来。

    那天是卢阿姨和舅舅一起带他们玩的。

    纯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欢乐谷的广告,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可真正面对喧嚣的人群时,她并没有梦想成真的惊喜,反倒有些浑浑噩噩。

    她忘了坐过山车是什么感觉,也忘了激流时不由自主的尖叫;与玩偶合照反倒使她不自在,昂贵的冰激凌好像并没有当初自祥哥给她的那支雪糕好吃。

    她只记得叶良辰似乎有许多项目不能玩,只好不耐烦地跟舅舅等在外面。

    回家的时候,舅舅先把卢阿姨送回去,因此绕了点远路。

    等快到家的时候,纯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在村子南边的池塘里踩水玩。yAn光在水里金灿灿的一晃一晃,王婷婷在岸上叫她,她朝岸边跑,却怎么也无法接近她。她焦心极了,脚下一滑淹在水里,呼x1一下子阻滞,渐渐憋闷到x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