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上,三层画舫灯火通明。

    夜风一吹,把整个梁州县衙的官吏、城里有头有脸的商人全都吹来了,来给京城来的文先生做陪客。

    没人知道文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在哪个衙门任职,官拜几品,只知道他是钦差,钦差是大官,是天使,这就足够了。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莫文鸢难得如此放松,喝得昏头昏脑。

    朱暄旁边就坐着淳于衍,三年如一日检查药渣让她们二人迅速亲密起来,淳于神医今日也照旧亲自监督,一滴酒也不许朱暄碰。

    “姑娘对罂粟果的依赖X都在酒里,要想彻底戒掉罂粟,就必须戒酒,否则心防一松,后患无穷。”

    淳于衍如此说。

    好在朱暄身后以九霄为首,站着整整齐齐两排带刀nV侍卫,宴席上倒也没人敢劝酒。

    不仅如此,有“钦差”坐镇、又有阿宣姑娘真实身份乃是昭yAn公主的小道消息在一日内飞速传播之后,朱暄接连和好几家商户谈成了低价生意,以后几年的大豆马料和棉花冬衣都有了着落!

    到宴席结束,陪客送走,在甲板上吹夜风的朱暄志得意满,看文渊的眼神都温柔了好几分。

    “夜要深了,文先生不回去休息?”

    文渊被夜风吹得一激灵,赶紧裹紧斗篷,再看一眼醉成Si狗的妹妹,恨铁不成钢。

    “公主想必还有话要问,文渊不敢擅退。”

    哟嚯,上道了。

    朱暄眉眼愈发温柔可亲:“我多年不在京城,那就请先生讲一讲故人吧。”

    “公主走后,陛下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文渊大约来之前已经演练过,一张口就是重磅zhAYA0:“去年太傅一党人联名上书,请陛下封皇后所出的小皇子为太子。”

    虽说早已不觉意外,朱暄脸上笑意仍是微微减退:

    “假如我没记错,他才不到四岁。”

    文渊:“是,此事也遭北平郡王一党极力反对,说皇子太小,难以承担大任,骂太傅为了揽权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诅咒陛下病重不久于人世,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礼部侍郎被殴打重伤。

    可此事后没多久,陛下再次病重吐血,东g0ng……不得不封,情势如此,北平郡王也无能为力。”

    朱暄指尖在冰凉的桅杆上均匀地敲,一下又一下。

    “太傅背靠下一任天子,权势yu强,要揽权结党,也属正常,北平郡王……之前我就一直纳闷儿,北平郡王把自己竖成靶子在孔太傅对面上蹿下跳是图什么。”

    “他不是皇帝的人,假如是,刚上台时不会如此不驯,皇帝不肯剿匪救他儿子,他就要撂挑子不g。可既然已经撂挑子不g了,又回来跟着斗什么?他总要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