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古怪的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投放着前线战争取得的阶段性成果，站在前方慷慨激昂喷着唾沫的人忽而正正领带，将视线转向长桌对面，提高声音道：“当然，在此我们仍然感谢路指挥为我们、为全国人民带来的喜报。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站上一片全新的土地，一个全新的奇纳斯大陆在等待着我们的探索！”
含蓄的掌声响起。
被点名的路折林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放在桌下的手机屏幕。全大陆最顶尖的无线耳机里传出一声声清晰而悦耳的呻吟，贴着他的耳根流入身体，而路折林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路指挥。”张凭用手指敲了敲材质特殊的长桌，于是它发出清脆的声响，提醒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路折林。
“我不记得了。”路折林手指一动，PINK网站最值钱的礼物“满天星”又撒了好几个出去，绚丽的礼物特效会在所有直播间首页公告一次。路折林像是没有感情的砸钱机器，不断上升的火花值托着他稳坐榜一，与榜二之间隔了无数个榜三的距离。
张凭没有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叫路折林一声，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座的各位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心如明镜，对这位职位特殊的总指挥官也说不出为难的话来。
路折林是“三无”人员，无过去无现在无未来，上位者养的一群好狗里领头的那只，一路破格提拔才到现在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新任领导人是位好战的野心家，他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发表自己的“感言”。
会议继续，路折林专心地看他的直播。
小四方屏幕里的人单手撑在桌上，咬着睡裙裙摆难耐地喘息，另一只手抓着按摩棒往身下穴口里捅，眼神迷离恍惚，直直盯着直播页面右上角。
是挂着实时榜单的位置。
路折林的手指微微弯曲，满是硬茧的指腹没有点在礼物列表，而是轻轻抚了抚傅涯的脸。
“张——”漫长的会议结束后，路折林叫住准备离席的张凭，轻轻转动手上的戒指，偏过头看着他，“不好意思，没能记住您的名字，刚醒，脑子不太好用。听说令妹是我的未婚妻，我能有幸见见她吗？”
张凭假装听不出他语义中的讽刺，摆摆手：“路指挥，你们的私人感情我不干涉。你或许可以在通讯录里试着联系一下她。”
路折林点点头：“代我问好。”
张凭匆匆离开，路折林收起手机，打开私人网络，翻到通讯录最底端的联系人，拨过去。
“老大，你感觉还好吗，语言系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听起来阳光活泼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昨晚干嘛去了啊，他们说你去会小情儿，真的假的。”
“真的。”路折林随口敷衍，“你在哪，我有事问你。”
“啊，现在就可以……”
“当面说。”
“美琳”是一家黑诊所的招牌，跟周围店铺一样，明面上开着一家普通小店。不过这位老板比那些无聊杂货铺老板有情趣多了，他甚至开了一家小小的情趣用品店。
穿着灰色长风衣的路折林撩开劣质塑胶门帘，没见着人。一只小喇叭监测到有人入内，立刻热情洋溢地大叫起来：“欢迎来到美琳！店内全自助，请按标价留下现金——如果恰巧您忘了带，那么欢迎下次再来！”
路折林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放在装零钱的篮子里，两分钟后，一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哐哐从楼上下来，看一眼路折林，惊奇地说：“妈呀，还活着。”
路折林并不意外老板认识他，按照他的平时习惯和一般思路，或许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
小全说，想要留下一个重要信息在某件特殊物品上，其实是比较简单的事情，但要做到不被发现，却不是那么容易。记忆消除是暴力手段，粉碎机，跟任务无关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绞烂，没个全尸，他们这群“三无”就和恢复出厂设置一般，脑子里只剩事先植入的十条禁令和专业知识储备。
何况是路折林，身上所有的装饰、日用品、衣物，连住所都会被替换，哪怕真留下什么在别的物品上，估计也被官方回收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