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然小说>青春>正德五十年 > 五八零 画扇蒙尘
    孙挺闻言,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希望,眼中爆发出神采,握着父亲的手紧了一紧。

    孙言之走出门来,径直向着自己的住处行去,孙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孙言之走了半响,忽然问道:“咱们家中还剩多少银子?”

    “不到五十两了,还亏欠了刘记生药铺三十两银钱,那几个时常给咱们府上送菜蔬猪羊的庄稼把式那儿欠了八十两,前些日子每日催要,后来消停了一阵儿,说是回家拾掇暖棚子了,这不,这两日又回来了,今儿个晚间还来要呢”孙福絮絮叨叨道。

    “现在就出去买些灯笼烟花回来,大过年的,总要有些过年的样子。明儿个去人牙子那儿挑几个伶俐的丫头小厮回来,挺儿现在这般摸样,怎地只能一个人伺候?等明儿个也把欠的帐给结了,再买些家用的回来。”孙言之看了他一眼:“钱不用担心,此次老夫带了些银钱回来,足用了,以后的,你也不须操心。”

    他脸色变得阴冷:“赶明儿个,等老夫我出门回来之后,你便去顺天府,把那些逃奴一一具了案,逮着之后,直接打杀了了事儿”

    “这个?”孙福做难道:“那些顺天府的孙子狗眼看人低,前些日子咱们府中出了事儿去他那儿,连管都不管。”

    “今时不同往日,老夫寻个人和你一起去。”孙言之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孙福着人出去买了灯笼香烛回来,把院子里装点了一下。多少也是有些人气儿了,总有了个过年的样子。他也是心思灵活的,暗自揣测,只怕老爷这次回京,未必乃是一个区区御史那般简单,怕是要有大作为的,若不然的话。定然消沉。而现在看老爷的样子,虽然阴冷,却是成竹在胸。

    孙言之的房间。花厅一侧,拐过一个八珍屏风,便是一个不小的浴室。浴室正中一个大木桶散发着腾腾热气,把这里照的有些不真实。

    屋子下面烧着地暖,屋子里点着铜炉,把这里烘的暖融融的。

    孙言之一路风尘仆仆的,早就浑身难受,这会儿正泡在大木桶里面,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沉沉浮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舒爽的惬意。

    孙夫人先给他洗了头发,湿漉漉的搁在桶沿儿上。在他身后给他搓背。

    “执儿和雩儿都睡了?”

    孙执和孙雩便是孙言之的小儿子和女儿的名字,都是十岁,乃是一母同胎的双胞胎。

    “睡了,咱们的下人跑的跑,遣散的遣散。不过好歹还剩下一个老妈子,执儿和雩儿也是须臾都离不得人的。”

    孙夫人柔声道。

    孙言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苦倒是算不上什么,担心却是真的。”孙夫人拿了块儿干净毛巾打了胰子给他搓着脖颈子,一边道:“前些日子咱们钱用尽了。又得给挺儿治病,连暖炉子都停了,屋里跟冰窖也似,我也没觉得冷。可是一想到你在那南蛮之地受苦,我就浑身发凉。所幸现在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她的动作忽然停滞了,只觉得手上摸到了什么东西,赶紧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下去,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刚才手上摸得那异样是什么,在孙言之的背上,竟然有着十几道横七竖八的疤痕,那疤痕看来时间不短了,都已经结疤脱落,但是那不同的颜色还是清晰可见,这疤痕足有一寸来宽,纵横七八的,看上去就觉得一股狰狞,可以想见当时这背上皮肉翻卷,是何等的恐怖

    孙夫人惊道:“老爷,这是什么?”

    说这话,眼泪便下来了。

    孙言之淡淡道:“黔国公着人用蛇皮鞭子打的。我刚到云南的时候,照例去黔国公府上拜见对答,没想到一句话说的不合他的心意,立刻便糟了一阵毒打,将养了三个月不得下床,多亏没染上疫病,若不然怕是连命都保不下来。”

    “这黔国公怎地如此霸道?”孙夫人咬着牙怒道。

    “以前只是风闻,不去云南还当真不知道,那黔国公何止霸道,在当地简直就像是皇帝一般,手握重兵,三司使都是傀儡,一切政事军事皆出于他手。”孙言之摇摇头:“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不过只须记住一点,我这般摸样,都是那连子宁所害,这笔账,却要记到他的头上”

    “他现在可是武毅伯?咱们斗不过他的”孙夫人劝道:“老爷,咱们安安稳稳的做官不行么?莫要再找惹祸端了”